夜里海风更凉,扑得帐篷哗哗作响,也吹淡了滩涂上白日那点虚浮热闹。
寻宝客多已蜷在窝棚里,守着几样看不出品相的破烂打盹。
唯有几道鬼鬼祟祟的影子,还在黑暗中兜圈,像些不肯死心的耗子。
而鹤鸣山那处“听潮小筑”,却是静得过分。
重虚师伯闭目而坐,如枯松落石,不闻不动;
灵微师叔则安然在矮几旁拭玉如意,动作极慢,沙沙之声极轻,却清清楚楚,成了这方小天地里唯一的声息。
姜锋立于廊下,将白日自坊市听来的消息,不多不少,一字一字,说了出去。
说完,帐中一时无话。
沉默比风更凉些,也更重些。
过了片刻,重虚师伯才缓缓睁开了一线眼缝,眼中映出一团幽光。
“大妖炼宝倒也合了那口风。”他嗓音沙哑,“只是,那白衣女子”
话说到一半,却被灵微师叔手中一顿所打断。
她抬起头,那双清冷如月的眼眸,落在帐外翻涌不息的夜色中,语气仍是那般淡:
“来了。”
几乎就在那句“来了”落下的同时,远处海滩忽地炸开一团刺目的妖光。
照得夜色一滞,仿佛天边那轮瘦月也被吓了一跳,缩进了云后。
紧接着,金铁交鸣之声接连响起,几声非人的嘶吼破空而来,撕开了这夜的沉静,也惊起了海滩边一圈圈未眠的惊鸥。
十几位弟子闻声而动,齐齐转首望向师长。
弟子们领命,各自化作一缕缕青烟,轻飘飘掠出法阵,不起半点波澜。
姜锋拣了处礁石堆下的阴影,蜷身一藏,收敛气息,只留一双眼静静望去。
月光勉强穿过云缝,把远处的战局勾勒得清清楚楚。
只见一头庞然大物横卧海滩,龟壳乌黑如铁,边缘还嵌着几枚没褪净的藤壶,赫然是一头搁浅的玄龟。
那龟腹下灵光隐隐,像是火里翻滚着的一颗珠子,引得四野妖气躁动。
七八个狼首人身的妖物将它团团围住,手中皆执一柄泛着青芒的骨叉,走动之间煞气逼人,显是奔着那妖丹而来。
玄龟自知无力迎敌,只死死缩进壳中,任那些骨叉噼啪砸下,火星四溅,却不露出半寸软肉。
可眼见那护体灵光一层比一层黯淡,连龟壳边缘都显出几道蛛网似的裂纹,终归是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