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仔细裹着。
他不紧不慢地收拾起屋里屋外,扫了地上的碎瓷,揩了湿漉的水渍。
仿佛不是在为什么大事做准备,只是把一日三餐之外的杂活,又周到地做了一遍。
待收拾停当,他搬了张小马扎,搁在院门口,坐下了。
腰杆挺得笔直,目光落在后山那条蜿蜒的小径上,像钉在那里了一般,再没动。
他就那么坐着,看着。
从日头偏西,一直看到星子颗颗亮起,铺满夜空。
山里的夜,凉得快,风一钻过山坳,便带了些草木的湿寒,丝丝缕缕,往人骨缝里渗。
院里没点灯,只有堂屋桌上一盏油灯,光如豆,晕子浅浅,也就照亮脚下一方地。
那灯芯“毕剥”一跳,像是也有些撑不住这沉沉夜色。
柳秀莲不知何时回了屋。
里头黑着,没半点声息,像是哭累了,也或许,是眼泪早就流干了。
姜义仍坐在那儿,一动不动。
夜色已深,他的影子也跟着淡了下去,慢慢与院角那棵老槐的暗影融在一处,风拂过去,也吹不动分毫。
直到后山小径尽头,晃晃悠悠走下个身影来。
月光一点点移过枝头,勾出那张脸来,是姜明。
“爹,怎的还没歇?”
他走近了,语气里带着几分寻常日子的讶异。
姜义这才像被人从远处唤回神来,缓缓站起,将儿子拉到灯下,才开了口。
声音低哑,像是风里搁久了的一块干木头,带着砂砾般的涩意。
他把李云逸那番话,一字一句,掰开揉碎了,说与他听。
说得极细,尤其那毒发作时的颜色、气味,都不落下,像是在描一副画,生怕漏了哪怕一笔,便误了生死。
姜明静静听着。
那点从山路上带下来的从容,在摇曳的灯影下,一点点沉了下去。
眉头缓缓皱起,神情也深了下去,仿佛那盏豆火般的灯光,都随着他的呼吸,暗了几分。
待父亲说完,他才轻轻伸手,按在姜义肩头,那力道不重,却很稳。
“爹,你宽心。”
声音压得极低,像风吹过枯叶,听着轻,却直往人心里去。
“吉人天相。”
他顿了顿,又道:“二弟不会有事。管它什么毒,什么邪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