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呼吸。
“咯”的一声,柳秀莲喉咙里发出一声怪响,身子一软,直直便往后倒去。
姜曦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揽住,口中唤着“娘”,声音已带了哭腔。
姜义却纹丝未动。
他既没回头去看倒下的婆娘,也没去瞧那正掩面痛哭的亲家。
他只是站在那儿,身子站得笔直,眼神空落落地,望着远方那片比夜色更沉的黑暗。
死寂里,第一个动的,是姜明。
他没多说,只回头看了姜曦一眼,声如掷石:
“照看好爹娘,一切等我回来再说。”
话落人去,背影像一刀风,眨眼便没进了那片墨泼般的夜色里。
大儿子那道影子一消,姜义蓦地晃了一下,几欲栽倒。
他稳住身形,将怀中婆娘抱起,送回里屋,盖好被子。
这才出来,将李云逸请进堂中,又亲自去灶下捧出一盏凉透的茶,递过去。
李云逸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嘴里只反复问着:
“护羌校尉府遣人来问是就地安葬,还是还是扶灵还乡?”
可姜义只垂眸望着那盏茶,似没听见一般,连个嗯字都没应。
他去了偏房,两个小孙正窝在被窝里打闹,一见他来,咯咯直笑,以为又是爷爷来讲夜话。
他便真坐下了,一手一个揽过来,轻声絮语着当年给亮儿讲过的故事。
声音低低的,一句句,像屋檐水滴似的,打在夜里,不起波澜,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倦与哑。
直到那两个孩子睡熟,小小的胸膛一起一伏,他才缓缓将手抽了出来,在床边坐了许久。
他是一家之主,这院里天塌了,也该他来顶。
可今夜这天,塌得太急,太狠。
好在,他心里头还攥着大儿那句:“等我回来。”
像溺水的人死死抓着一根浮木,明知是朽的,也不敢撒手。
那一点侥幸,如风中残灯,不亮,却撑着他不至于彻底沉下去。
天光终于在东岭山脊上撕开一线,微白如刃,冷冷地照进了院里。
一夜未眠,这点亮意反倒刺眼,像是揭人伤疤。
也就在此时,那条通往后山的小径上,慢慢走下来一人。
是姜明。
他脚步不疾,却比昨夜沉了许多。
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