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命赚,也得有命花不是?”
他末了补上一句,带着点自嘲的涩味。
姜义这才轻轻“嗯”了一声。
“人挪活,树挪死,此理自古皆然。”
话说到这儿,便停了。
外头的世道烂成了什么样子,他虽长居山中,心里却跟明镜似的。能走,是好事。
两人又闲谈了几句光景,姜义起身进了里屋,不多时,便托着一方紫檀木的盒子出来,稳稳放在李云逸跟前。
“这是”
“给文雅那丫头的。”
姜义的手指在盒盖上轻轻叩了两下,声音沉实:
“她在洛中救人是功德,可也别把自个儿的根子给耗空了。这里头几味药,不治病,只养命。”
这话说得虽淡,心里却是忧着的。
那个小儿媳,本就不是什么根骨奇佳的修行种子,全凭着一股子韧劲和家学底子,才勉强摸着些门槛。
年纪比儿子姜亮还大上一岁,眼瞅着就要奔不惑之年的人了。
偏生又陷在洛阳那大旋涡里,天天跟疫病瘟气打交道,心力怕是早就熬干了。
哪还有闲暇工夫,去读书习文、打坐明神?
这般下去,怕是未必撑得到炼精化气、长生延寿的年岁。
李云逸是个识货的,只将盒盖掀开一道缝,那股子清冽奇特的药香透出来,他就晓得这里头的分量。
这几株东西,怕是有多少金银都换不来的缘法。
他连忙起身,郑重地长揖及地:“亲家公高义,云逸代小女拜谢了!”
姜义自是连忙伸手将人扶住,只道一家人何必分两家话。
寒暄几句,终有尽时。
送人出村口,山道蜿蜒,春寒依旧料峭。
二人并肩走着,脚步都不快,一路也再没什么话。
只是路过山脚那座祠堂时,姜义的步子忽然顿了一下。
一缕极细微的波动,自祠堂深处荡开,如投石入静井,正好在他心神间漾起一圈涟漪。
是亮儿。
姜义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蹙。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这老亲家将走未走的当口递来感应,想来,不会是什么能轻慢的闲话。
他朝李云逸略一拱手,道:
“亲家,且在此稍候片刻。家里有桩小事,我须得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