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领导”,钱卫明心里稍微定了定,一股久违的掌控感悄然浮起。他刻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疲惫而沉重,带着一种被辜负的苍凉:“嗯,根宝啊。难得你还念着我这把老骨头的声音。”
“老领导您这说的什么话!”嵇根宝的声音立刻拔高了几分,充满了恰到好处的“义愤”,“您永远是我的老领导!多水现在太平着呢!是不是哪个不长眼的让您心里不痛快了?您告诉我,我去办他!”这熟悉的表忠心的腔调,钱卫明太了解了。
“太平?”钱卫明冷笑一声,声音陡然转冷,像淬了冰渣子,“根宝啊,我现在在市里,离得远了,可耳朵还没聋,眼睛还没瞎!
这人啊,一旦翅膀硬了,就忘了是谁把他托上天的!就忘了当年在泥坑里拉他一把的恩情!”
他刻意顿了顿,让那无声的指控在电话线两端弥漫,然后猛地加重语气,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吐出那个名字,“卫氏李!他想干什么?啊?吃了熊心豹子胆,想动我?
根宝,你摸着良心说,当年要不是我在常委会上豁出这张老脸,力荐他当县长,他能有今天?怕不是还在哪个山旮旯里混日子!”
电话那头陷入了一片死寂。钱卫明几乎能想象出嵇根宝此刻脸上的震惊和飞速盘算的表情。
这个消息太突然,太爆炸了!钱卫明和卫氏李,那可是多水官场人尽皆知的“铁杆兄弟”,一起“共过患难”,一起“分享过胜利果实”的!如今竟然要公开撕破脸了?
钱卫明没有给嵇根宝太多消化震惊的时间,他紧接着抛出了更诱人、也更致命的话头,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近乎耳语般的蛊惑和不容置疑的权威:“明年,可就是市里、省里大会召开的关键年头了。
根宝,有些位置,有些人,在一个地方待得太久了,容易膨胀啊!容易分不清谁是真正掌舵的!这可不是好事,对组织,对个人发展都不好。你说,是不是该动一动了?”
这话如同惊雷,在嵇根宝心头炸响。“动一动”三个字,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瞬间烫穿了他所有的犹豫。
卫氏李如果真被钱卫明斗倒,那多水县县委书记这个位置岂不是巨大的利益诱惑和长久以来对钱卫明积威的敬畏交织在一起,瞬间压倒了任何可能的风险顾虑。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但钱卫明听到了对方陡然变得粗重的呼吸声。他知道,鱼咬钩了。
果然,嵇根宝的声音再次传来,比刚才更加恭敬,甚至带上了一丝激动的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