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想起老杨头下午看她的眼神。那眼神里除了惊讶,似乎还有种难以言喻的警惕,像守护着什么秘密的哨兵。
“这茶是龙井村的特产?”她呷了一口,茶水滑过喉咙时带着微涩的回甘。
“嗯,老茶树的春茶。”林深坐在门槛上,望着窗外被雨水洗得发亮的茶园,“村里的茶树大多有上百年了,最老的那棵在井边,传说是明朝时候种的。”
沈砚秋想起井台边那棵歪脖子茶树,树干粗壮得要两人合抱,枝桠却稀疏得可怜,不像能产多少茶叶的样子。
“林向导,”她放下茶碗,“你知道1943年日军来过这里吗?”
林深的肩膀明显僵了一下。他低头用手指抠着靴子上的泥块,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老辈人说,那年秋天来过一队穿军装的,说是勘探队,在山里待了一个月就走了。”
“他们在找什么?”
“不知道。”林深的声音低了下去,“不过那年冬天,井里淹死了三个人。都是夜里去挑水的,捞上来的时候,脸都白得像纸。”
沈砚秋的目光落在电报底稿上“寻宝队”三个字上。祖父曾在中央研究院历史语言研究所工作,1943年突然从昆明消失,档案里只写着“调往战地服务”。现在看来,他很可能是受军统所托,暗中调查日军的动向。
“林深,”她忽然想起什么,“丙戌年是什么时候?”
“就是今年啊。”林深抬起头,眼里闪过一丝困惑,“沈记者您问这个做什么?”
沈砚秋没回答。她走到墙角,推开那扇糊着旧报纸的木窗。雨雾中,井台的轮廓若隐若现,那口古井像只睁着的眼睛,默默注视着山村的一切。祖父手稿里的那句话再次浮现:“井底月出时,茶树开花。”
夜半时分,沈砚秋被一阵奇怪的声音吵醒。那声音像是有人在用指甲刮擦木板,断断续续地从井的方向传来。她悄悄披衣下床,抓起相机摸出房门。
雨已经停了,月亮从云缝里钻出来,给茶园镀上了一层银霜。井台边站着个黑影,正弯腰往井里看。沈砚秋屏住呼吸,悄悄举起相机,对准焦距。
当快门即将按下的瞬间,那黑影猛地转过身来。月光照亮了他的脸——是老杨头。老人手里拿着个竹编的篮子,里面装着些黄纸和香烛,像是要祭祀什么。
沈砚秋连忙蹲下身,躲在一棵茶树后面。她听见老杨头嘴里念念有词,声音含糊不清,像是在说什么咒语。接着,“扑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