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电动车停在宝象河桥的石墩旁时,手机屏幕恰好亮起,显示23点17分。晚风卷着水腥气漫过栏杆,像有无数根潮湿的丝线钻进衣领,我下意识裹紧了外套。桥东侧的路灯忽明忽暗,光晕里浮动着成团的飞虫,在河面投下破碎的光斑。
就在这时,那声音钻进了耳朵。
起初我以为是风声穿过桥洞的回响,或是远处工地未熄的机械轰鸣。但当我俯身系鞋带时,那声音变得清晰起来——像是有人把指甲刮过生锈的铁皮,又混着孩童被捂住嘴的呜咽,贴着水面蜿蜒爬升。我直起身,电动车的后视镜里映出自己模糊的脸,鬓角的水珠不知是汗水还是河水溅起的雾。
“谁在那儿?”我的声音撞在桥栏上弹回来,惊飞了石缝里栖息的夜蛾。
哭声戛然而止。
河面恢复了平静,只有月光在水波上铺开的银带,随着暗流微微起伏。下游的橡胶坝处传来持续的哗哗声,那是河水翻越坝体的固有节奏,往常加班晚归经过这里,我总把这声音当作催眠曲。
我跨上电动车,拧动电门的瞬间,哭声又响了。这次更近,仿佛就贴在车后座,冰冷的呼吸扫过我的脖颈。我猛地回头,后座空空如也,只有风吹动的衣角扫过坐垫。后视镜里,桥洞深处似乎有个蜷缩的黑影,在灯光切换的间隙一闪而过。
手机突然震动,是保安老张的微信:“小李,今晚别抄近路了,刚才巡逻时听见河里有怪声。”
我盯着屏幕指尖发颤,轮胎碾过桥面的裂缝发出咯噔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底下跟着滚动。穿过桥洞时,哭声变成了清晰的呼救,带着浓重的鼻音,反复喊着“妈妈”。我咬紧牙加速,直到电动车冲上大路,路灯连成的光带将我包裹,才敢透口气回头望。宝象河像一条沉默的巨蟒,隐没在两岸的树影里,桥洞的黑影已经消失不见。
第二天晨会,我顶着黑眼圈汇报工作,部门经理敲着桌子皱眉:“昨晚的报表怎么少了一页?”我这才发现,原本存在u盘里的最终版,不知何时变成了初稿。更诡异的是,u盘的金属外壳上,凝着一层潮湿的水汽,凑近闻能嗅到淡淡的河泥味。
午休时我溜到保安室,老张正用布擦拭他那杆老旧的巡逻电筒。“你也听见了?”他往搪瓷缸里倒着浓茶,褐色的茶垢在杯底积成地图的形状,“这河邪性得很,十年前就出过事。”
茶缸被重重顿在桌上,茶叶在水面打着旋。老张的故事从2013年的夏天开始讲起,那年暴雨冲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