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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西山公墓跳舞飘(二)(6)

这音乐吵着附近居民了。”他掏出笔记本,钢笔在手里转了三圈,“从明天起,音量减半,九点前必须结束。”

李桂芬的绷带松了半截,她弯腰系着结嘟囔:“那栋楼住的都是夜班工人,这会儿睡得正香呢。”王秀兰没接话,只是把音量旋钮往左转了两格,小苹果的节奏顿时蔫了下去,像被掐住喉咙的猫。

变故发生在周三。那天王秀兰刚把录音机摆好,就见个穿白大褂的姑娘举着血压仪跑过来,额头上还沾着酒精棉。“我是社区医院的林医生,”姑娘喘着气递过宣传单,“最近好多老人跳完舞头晕,我们来给大家测测血压。”

李桂芬第一个凑过去,袖管卷到胳膊肘,露出常年干农活磨出的硬茧。“15090,有点高啊。”林医生的笔尖在记录板上顿了顿,“您是不是转圈圈的时候特别晕?”

“可不是嘛,”李桂芬拍着大腿,“前天差点栽进花坛里,多亏老周扶了我一把。”她扭头看向后排,穿褪色中山装的周老头正背着手踱步,晨光透过他稀疏的白发,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那天的舞会提前散了场。王秀兰收拾录音机时,发现周老头的搪瓷缸落在石凳上,缸沿还沾着没喝完的浓茶。她正想喊住他,却见老人拐进了公园深处的竹林,背影佝偻着,像是被什么东西压弯了腰。

周五清晨,舞池里突然多了个穿校服的少年。他背着书包站在柳树下,手指跟着音乐的节拍在裤缝上敲着。李桂芬捅了捅王秀兰:“那不是三楼老陈家的孙子吗?听说考上重点高中了,怎么不去晨读?”

话音未落,少年突然冲进人群,脚步磕磕绊绊地跟着扭动。他的校服外套太长,下摆扫过李桂芬的绷带,惹得她“哎哟”一声。王秀兰刚想开口,却见少年红着眼圈喊:“我奶奶以前总在这儿跳,她说这样能看到东边的日出。”

人群瞬间安静下来,只有录音机还在不知疲倦地唱着。王秀兰抬头望向东方,朝霞正漫过脚手架的铁架,在少年汗湿的额头上镀上层金边。她悄悄把音量调大了些,野菊丛里的蛐蛐像是被惊醒,跟着节奏唱起了和声。

周老头不知何时站在了后排,手里的搪瓷缸冒着热气。他突然迈开脚步,僵硬的膝盖在转身时发出“咔哒”声,却比任何时候都挺直了腰杆。李桂芬拽着绷带也加入进来,绛红色的身影在晨光里一瘸一拐地跳跃,像朵逆风绽放的花。

王秀兰看着眼前的景象,突然想起三十年前。那时她还是纺织厂的女工,下班后总跟姐妹们在车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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