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的密信
阿黑攀着石棱爬上去,把那东西取下来时,铁环上的锈簌簌往下掉。是个铜制的圆筒,比胳膊稍粗,封口处裹着三层油布。
“这是‘密信筒’,”阿依奶奶曾跟我讲过,“撒尼人用来藏最重要的约定,只有血亲才能打开。”
阿果解开油布时,指节都在发白。筒里卷着两封信,牛皮纸被蜡封得严严实实,上面分别写着汉彝两种文字。
给阿依的那封,字迹已经洇开,却依然能辨认出爷爷的笔锋:“见字如面,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或许已在赴约的路上。医生说我的肺像被虫蛀的老松,撑不过这个冬天。但我在溶洞深处找到了‘石心’,那是块会呼吸的玛瑙,我把它藏在三棵松的根部。等到来年火把节,让石心替我陪你看星星”
给后代的信里,夹着张溶洞的手绘地图,标注着“石心”的具体位置。末尾写着:“若你看到此信,说明血脉已将约定延续。请把石心取出,埋在密枝林的松下,让两个灵魂在石缝里相守。”
阿果突然捂住脸,泪水从指缝里涌出来:“原来他真的回来了,只是只是没能走到最后。”
火把的光突然暗下去,暗河的水流声变得像呜咽。我想起爷爷骨灰里的石屑,或许那不是普通的石头,是他从“石心”上敲下的碎片,带着整个余生的念想。
“往深处走,”阿爸突然握紧地质锤,“地图上说,石心在暗河尽头的石笋里。”
越往溶洞深处,石钟乳越密集,像无数只手从岩壁里伸出来。有些石笋的形状酷似人形,阿果说那是“石魂”,是没能走出溶洞的祖先变的。
“他们在守护着什么,”她边走边唱指路经,歌声在岩壁间撞出温柔的回音,“就像我阿奶守护着爷爷的诺言。”
暗河的尽头,果然立着三棵相连的石笋,和爷爷笔记本里画的一模一样。石笋根部有个凹陷,形状恰好能容下那铜筒。阿黑用地质锤轻轻敲了敲,石笋发出空洞的回响。
“里面是空的,”他把耳朵贴上去,“好像有东西在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