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溶洞的路藏在狮子山北麓的断崖下。炸开的石壁后,黑黢黢的洞口吞吐着寒气,即使在盛夏也冷得像冰窖。阿爸点燃三支松脂火把,火苗突然往里缩,像被无形的手拽着。
“跟紧点,”他举着火把走在最前,“这里的岔路比密枝林的树枝还多。”
溶洞第一层高得能容下整座土掌房。石钟乳从穹顶垂下来,像千万支倒悬的玉簪。火把照过的地方,岩壁泛着珍珠母的光泽。阿果突然指着左侧的石壁,那里有串模糊的脚印,足尖一律朝向深处。
“是撒尼人的‘寻路足’,”她蹲下来比对,“比我阿爷的脚印还深,怕是有几十年了。”
走到第二层,听见暗河的声音。水流撞击岩石的响动在溶洞里回荡,像无数人在低声说话。阿爸用竹竿探路,水面泛起磷光,照亮水底铺着的白色石粒,像撒了满地的碎骨。
“小心脚下,”他拽住差点滑倒的我,“这些是‘石骨滩’,都是远古海洋生物的化石。”
爷爷的地质图上标着第三层的入口,藏在道钟乳石帘后面。石帘像水晶串成的门帘,火把照过去,映出斑斓的光。阿果拨开石帘时,突然倒吸口冷气——岩壁上布满了赭红色的壁画。
最左边是群人牵着牛羊,在石峰间迁徙。他们的头顶画着太阳和月亮,脚下踩着蜿蜒的线条,像条看不见的河。阿果摸着壁画上的彝文注释,突然念出声:“从金沙江来,往石海去。”
中间的壁画是场盛大的祭祀。戴羽冠的祭司举着松枝,周围的人手拉手围成圈,圈中央躺着块巨大的石头,上面刻着三棵松的图案。“这是‘石灵祭’,”阿爸声音发颤,“传说我们的祖先曾把部落秘密封在石心里。”
最右边的壁画被水浸得模糊,隐约能看出是个穿蓝布衫的男人,正往石缝里塞什么东西。他脚边画着个铁盒,旁边站着梳长辫的姑娘,银饰在火光里闪着尖细的光。
“是你爷爷和我阿奶,”阿果的指尖抚过壁画上的人脸,“他们在藏东西。”
壁画右下角有行新鲜的刻痕,是阿果认得的阿爸的字迹:“2019年发现,待考证。”原来他早就来过,却一直瞒着所有人。
“我怕惊扰了祖先,”阿爸望着壁画,“也怕怕揭开你爷爷当年的秘密。”
暗河的水流突然变急,火把的光晕剧烈摇晃起来。阿果突然指着壁画上方的石缝,那里卡着个东西,在火光里闪着金属的冷光。
第八章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