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插在树桩旁,笔帽上的“砚”字在火光里闪着光。阿果突然拉起我的手,往石峰深处跑,马灯的光晕在石笋间画出跳动的轨迹。
“带你去个地方,”她在三座相连的石笋前停下,正是爷爷笔记本里画的那组,“撒尼人说,在这里许下的愿,会被石魂记着。”
她从围裙里掏出个新的笔记本,封面绣着两个交缠的名字:我的名字,还有她的。“明年火把节,你还要来,”她把笔记本塞进我手里,“我们要把迁徙图的故事记下来,告诉更多人。”
远处传来大三弦的声音,火把的光在石峰间流动,像条温暖的河。我想起爷爷骨灰里的石屑,想起石心里的玛瑙,想起迁徙图上那些弯弯曲曲的线条——原来所有的约定,早已刻在石脉里,顺着血脉流淌,从未断绝。
离开石林那天,阿果往我包里塞了把松针,说能闻到故乡的味道。汽车驶过山口时,我回头望去,看见她站在石峰下,靛蓝的身影越来越小,像朵开在石缝里的花。
背包里的笔记本硌着胸口,翻开第一页,是阿果用彝汉双语写的话:“石峰不倒,约定不散。”
风从车窗灌进来,带着火把果的甜香,像谁在轻轻唱着那首未完的彝歌。我知道,明年火把节,我一定会回来,回到这片藏着无数秘密的石林,回到那个等着我的人身边。
因为这里的石头记得所有的约定,就像记得每一粒阳光,每一滴雨水,每一个在火塘边流传的故事。
再次踏上石林的红土地时,恰逢六月的雨期。车窗外的石峰裹在乳白色的雾里,像浸在水里的墨石。阿果在车站举着把油纸伞,靛蓝围裙上绣的火把果被雨水打湿,颜色深得像要滴下来。
“密枝林的石墙上,又长出新的符号了,”她接过我的背包,手指冰凉,“像去年在迁徙图上见过的纹路。”
土掌房的火塘烧得正旺,阿依奶奶用铜壶煮着松针茶,蒸汽在她银饰上凝成细小的水珠。“雨季是石魂醒着的时辰,”她往我碗里添了勺蜂蜜,“它们在石板上写字,是要告诉我们什么。”
雨停的间隙,我们往密枝林走。被炸开的石墙处,新的石笋已从裂缝里钻出,嫩得像玉。墙面上,潮湿的石纹果然洇出奇怪的图案:三只展翅的鸟,嘴里衔着星星,翅膀的纹路与迁徙图上的金沙江支流重合。
“是‘神鸟衔星’,”阿果抚摸着石纹,“古歌里唱,当年祖先迁徙时,有三只神鸟引路,把星星的位置刻在了石头上。”
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