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驶过昆磨高速最后一段盘山公路时,窗外的植被突然换了模样。橡胶树宽大的叶片在风中舒展,空气里混着潮湿的泥土气息与隐约的香料味道,导航提示“距离磨憨口岸还有5公里”。2015年深秋,我带着公司开拓东南亚市场的任务,第一次踏上中老边境这片土地。
磨憨口岸的联检大楼前,穿着橙色工装的搬运工正将成箱的电子产品搬上老挝牌照的货车,戴着斗笠的老挝妇女蹲在路边售卖野生菌,中文与老挝语交织的吆喝声此起彼伏。对接我的合作伙伴是老挝籍华人陈叔,他穿着熨帖的条纹衬衫,袖口别着枚褪色的“友谊勋章”——那是中老铁路通车时政府颁发的纪念章。“在这里做买卖,光懂生意经不够,得懂‘边境规矩’。”他握着我的手时,掌心的老茧蹭过我的指腹,“比如老挝朋友请你喝‘拉邦咖啡’,无论多烫都要先抿三口,这是尊重。”
我们的第一次正式交际在口岸旁的“雨林餐厅”展开。木质餐桌上摆着竹筒饭、香茅草烤鱼,还有一瓶老挝啤酒。陈叔带来了老挝当地的建材商西提,他黝黑的脸上总是挂着笑容,说话时习惯用手比划。当我拿出合作方案时,西提没有立刻翻看,而是先给我斟满啤酒:“李经理,我们老挝人做生意,先看‘人’再看‘纸’。”那天我们没谈太多合同细节,却聊了三个小时的家族故事——西提的祖父曾参与中老公路建设,我的父辈也在云南当过知青,共同的记忆瞬间拉近了距离。
真正的挑战从货物通关开始。我们公司第一批出口的机械设备,在磨憨口岸滞留了整整四天。原因是老挝海关要求提供的“原产地证明”格式与国内不同,而翻译文件又出现了歧义。那段时间,我每天往返于海关大楼、翻译公司和陈叔的办公室之间,手机里存满了各种表格的照片,笔记本上记满了老挝语的专业术语。
转机出现在一次偶然的交际场合。在口岸管委会组织的中秋联谊会上,我遇到了老挝南塔省海关的蓬猜科长。他正对着月饼盒上的“嫦娥奔月”图案好奇不已,我趁机用刚学的老挝语解释这个中国神话。当得知我们的货物是用于老挝当地学校建设时,蓬猜突然拍了拍我的肩膀:“教育是大事,我来帮你们协调。”第二天,他亲自带着工作人员到仓库核验货物,还手把手教我们填写老挝的报关表格。“边境上的事,有时候比文件更重要的是‘信任’。”他笑着说,手里还拿着我送给他的神话故事绘本。
这次经历让我明白,中老边境的公司交际,本质上是跨文化的磨合。我们开始调整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