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深沉、更加厚重的哀伤,如同深秋的落叶,带着一丝凄美。
远处的婧山,似乎明白了我的意图。
他没有再释放他那足以焚尽万物的麒麟真火,而是缓缓抬起手。
一缕缕极其柔和、却又纯粹无比的金色纯阳之气,从他指尖流淌而出,如同一阵温暖的春风,悄无声息地弥漫在整个通道之中。
这股春风,没有去触碰老人,也没有去触碰我。
它只是静静地,拂过那些在空气中飘荡的、灰黑色的音符。
奇异的景象发生了。
那些原本带着倒刺的、丑陋的黑色能量体,在接触到金色纯阳之气的瞬间,就如同冰雪遇阳,表层的灰黑色污染“滋”的一声,便被净化消融,露出了它们本来的样子——一个个晶莹剔透的、散发着淡淡光晕的纯粹音符。
通道里那股令人窒息的阴冷潮湿,渐渐散去。
空气中,那股复杂的异味,仿佛被阳光曝晒过一般,多了一丝暖融融的、干净的味道。
而我面前的老人,他那原本僵硬的、布满皱纹的脸上,竟然缓缓地,流下了两行虚幻的泪水。
他还在拉着,但曲调已经不再重复。
那是他一生中,所有会拉的曲子。
欢快的,悲伤的,激昂的,低沉的一首接着一首,毫无滞涩地从他指尖流淌而出。
他终于等到了。
等到了一个,愿意听他讲完自己故事的听众。
这不再是一场单方面的发泄,而是一场迟到了太久的、赌上了一生的演出。
不知过了多久,当最后一个音符,带着一丝悠长的、解脱般的颤音,缓缓消散在空气中时,整个地下通道,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寂静。
老人手中的二胡,化作了点点光斑,消散了。
他那半透明的魂体,变得前所未有的凝实与清明。
他缓缓睁开眼,那双浑浊的眼眸中,不再是空洞与死寂,而是充满了复杂的情感——有释然,有悲伤,但更多的,是一种得到了慰藉的、深深的感激。
他看着我,嘴唇翕动,似乎想说什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最终,他只是抬起那只颤抖的、虚幻的手,指向了他身后墙角处,一块不起眼的、松动的瓷砖。
做完这个动作,他整个魂体,便如同一尊被风化的雕像,化作漫天飞舞的光点,安然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