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沈头说,你是将自己的魂儿揉碎了,掺进戏里去了。这是好事,也是坏事——好的是你的戏有魂,坏的是你总活在那戏中的悲欢里,走不出来。”
晓云微微动容。这是两年来,班主第一次与他说这般肺腑之言。
“明日无事,你歇一天吧,出去走走,别总闷在屋里。”赵庆喜拍拍他的肩,转身离去。
晓云在门前立了许久,方才掩门。
第二天清晨,晓云果然一早出门,去了城南的陶然亭。深秋时节,亭周芦花如雪,随风摇曳。他独坐亭中,望着远处出神。
“可是......陈老板?”一怯生生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晓云回头,见一素衣女子提着篮子站在不远处,面露惊喜。
“真是陈老板!”女子上前行礼,“那日李府堂会,我听了您的牡丹亭,唱得真好。”
晓云微微颔首致意,并不多言。
女子却似不介意他的冷淡,自顾自说道:“我姓周,夫君在李府当差。那日堂会后,赵启明老爷四处打听您呢,说您像他一位故人......”
晓云手中握着的枯枝“啪”地折断。
周氏见状,自知失言,忙道:“恕我多嘴!只是赵老爷那日神情恍惚,似有隐衷......”她顿了顿,从篮中取出一封信,“他托我若遇见您,转交这信。我本想去戏班找您,又怕唐突,没想到在此巧遇。”
晓云盯着那信,良久未接。
周氏将信放在石桌上,躬身告辞:“信已送到,妾身告辞了。”
秋风卷起信角,晓静坐良久,终是拆开了火漆封缄的信笺。信纸只有一张,字迹潦草,显是仓促写就。上面没有称谓,没有落款,只有寥寥数语:
“知你安好,于心稍安。昔日之事,皆我之过。今你既有新生,吾当守秘。唯望珍重。”
晓云握着信纸,指尖微微颤抖。秋风掠过芦花,掀起一片雪浪。他忽然起身,将信纸撕得粉碎,扬手撒入风中。纸屑如白蝶,在秋空中翻飞片刻,便淹没在无边的芦花雪浪之中。
回到戏班,已是黄昏。班主见他归来,神色如常,稍稍安心。
当晚有演出,是晓云最拿手的贵妃醉酒。后台化妆时,他格外沉默,上妆的手却稳如磐石。
锣鼓声响,大幕拉开。台上的杨贵妃雍容华贵,娇媚天成,眼波流转间风情万种,丝毫不见日间的沉郁。
唱到“人生在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