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来得太突然。
李宝听见赵婉儿的尖叫撞在瓷砖墙上,宋队的警棍磕在案台上,谢一刀的手机掉在地上,屏幕蓝光映出半张扭曲的脸。
最清晰的是黑鱼的鳞片摩擦地面的声音,"沙沙"响着,像是有人用指甲刮过黑板。
"别碰鱼!"胡子厨师的声音在发抖,"它...它尾巴动了!"
李宝摸索着去扶赵婉儿,指尖触到一片黏腻——是鱼缸里的水,混着血,凉得刺骨。
他想起前晚地下室的腐味,想起苏丽日记本里的红绳,想起谢一刀刚才摸向裤袋的动作,突然明白:这山庄的每块青石板下,都埋着没烂透的秘密。
"啪!"
顶灯重新亮起时,黑鱼已经不见了。
案台上只剩那半块刻着"小曼"的碎玉,和一滩正在渗入瓷砖缝的黑血。
胡子厨师的杀鱼刀掉在地上,刀面映出他煞白的脸——他盯着墙角的煤堆,那里有个半人高的窟窿,像是被什么东西硬撞出来的。
"谢先生..."老阿福扶着门框,声音比胡须还抖,"今晚...还要留胡师傅值夜吗?"
谢一刀弯腰捡起手机,屏幕裂了道缝,照出他扯得歪歪扭扭的领带:"留。"他瞥向胡子厨师,嘴角扯出个笑,"胡师傅不是说要偿命吗?
正好守着厨房,别让什么...脏东西溜进来。"
胡子厨师的喉结动了动,没说话。
李宝看见他盯着煤堆窟窿的眼神变了——不是恐惧,是期待,像是在等什么人,或者什么东西,从黑暗里走出来。
窗外的风突然大了。
李宝听见后溪的水声混着某种呜咽,像是有人在喊"哥",尾音被风扯得支离破碎。
他转头时,正看见胡子厨师的手悄悄摸向裤兜,那里鼓着个小布包,露出半截红绳——和谢一刀颈间的,和苏丽日记本里的,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