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益明走近两步,血滴在地板上,“我在盘山公路遇上塌方,石头砸下来的时候,我把车开进了排水沟。你看,”他掀起沾血的袖子,露出手臂上青紫色的淤痕,“就擦破点皮,真的。”
苏静后退到灶台边,后腰抵着发烫的微波炉。
她摸到身后的剪刀,许健的话突然炸在耳边:“要是真看见什么,就拿剪刀戳破手指。”可刘益明的体温透过毛衣传来,他身上还带着熟悉的烟草味,混着点铁锈般的血腥气——那是他每次工地受伤后都会有的味道。
“我、我可能太紧张了。”她把剪刀往身后藏了藏,“你坐会儿,我给你拿药箱。”
刘益明在餐桌边坐下,血把椅套染出个不规则的圆。
苏静翻药箱时,余光瞥见他正盯着墙上的拓片。
拓片上的“开者必亡”被番茄汤晕染开,“亡”字的最后一笔红得刺眼,像滴刚落的血。
“下午和客户谈项目,”刘益明突然开口,声音比刚才低了些,“在乾陵附近的山里转了大半天。本来想带方圆和小许一起,可那俩小子说你最近总做噩梦,非吵着要先回来陪你。”
苏静的手顿在碘伏棉棒上。
她想起傍晚方圆和许健离开时的背影,想起他们塞给她的便签纸和佛珠。
“他们他们没和你一起?”
刘益明没说话。
他低头解衬衫纽扣,露出锁骨处一道新伤,血还在往外渗。
窗外的飞蛾又开始撞窗,一下比一下急,翅膀刮过玻璃的声音像有人在哭。
苏静突然发现,他的影子在地上扭曲着,根本没有脚——不,不是没有脚,是脚边堆着团黑黢黢的东西,像团被踩烂的牡丹花瓣。
“静儿?”刘益明抬头,血从下巴滴进领口,“你怎么哭了?”
苏静这才意识到自己在发抖。
她摸了摸脸,满手都是泪。
刘益明站起来要抱她,她却转身撞进他怀里,把脸埋在他染血的衬衫里。
那里还留着体温,可她分明听见他心跳很慢,慢得像老钟的摆——一下,两下,中间隔了好长的空当。
“我就是害怕。”她小声说,“你答应过我,这次项目谈完就不去乾陵了”
“谈崩了。”刘益明的手在她背上一下下拍着,“甲方临时变卦,说明早再议。方圆和小许看我一身伤,非让我先回来,他们在酒店住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