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是要送往北疆军寨的,动一根丝线,拆了你们的骨头当柴烧。”
而商会的账房先生,总会在月初将账本送到门派,红绸包裹的银锭码得整整齐齐,压得账本边角微微发皱。“这是新铸的‘雪花银’,打兵器不粘刃;那箱是松江的棉布,做夜行衣透气;还有西域来的葡萄干,给弟兄们当零嘴。”掌柜的算盘打得噼啪响,每一颗算珠都映着武师腰间的刀穗,“上月你们护着商队过黑风岭,省下的损失,够打十柄好刀了。”
更有甚者,如“烈火堂”这般的门派,干脆自家开了镖局与药铺。镖局的镖师皆是堂内好手,左臂的刺青在阳光下泛着青光,那是“烈火燎原”的图腾;药铺的掌柜是退隐的医武高手,捏着脉枕的手指骨节分明,能从武者的脉象里看出内伤深浅。他们的护院武师每天卯时练拳,拳风扫过药铺的幌子,“百草堂”三个字在风中猎猎作响,既是招牌,也是威慑——寻常地痞流氓,连药铺门口的台阶都不敢踩。
对江湖武者而言,银两从来不是挂在嘴边的俗物,却像空气般渗透在日常里。晨光熹微时,拳师们练完功,会蹲在墙根分食包子,油星子溅在衣襟上,得用铜钱刮掉才不显眼;跑堂的小二见了带刀的客人,总会多送碟酱菜,只因“大侠们花钱爽快”;连街角的算命先生,给武者卜卦都要多算一卦“财路”,说些“近日有偏财,或在刀光剑影中得之”的吉利话。
云盟后堂的库房里,几口檀木箱子锁得严实,铜锁上刻着“云”字暗纹。去年秋收后,账房掀开箱盖时,银锭反射的光晃得人眯眼——整整五十箱,是弟兄们押镖、护商、平匪患攒下的。盟主让人打开最上面一箱,取了三成出来,派快马送往各地:给黑石崖战死的李三郎家送去二十两,他老娘的药不能断;给清风寨牺牲的王二柱家送了三十两,供他弟弟读书;还有那些伤残的弟兄,每月都能到账房领五两月钱,够买些肉脯补身子。
有次议事,刀盟的陈长老摩挲着箱沿叹道:“这些银子,沾着血呢。”旁边的年轻弟子刚想说“不如散给穷人”,就被师父瞪了回去——那弟子后来才明白,库房里的银子,是给弟兄们买伤药的钱,是给孤儿寡母的饭钱,是买精铁铸刀的本钱。上个月他随队护商,看着商队老板给受伤的弟兄递上金疮药,看着账房给家里捎信时附上的银子,忽然懂了:江湖里的银子,从来不是冰冷的金属,是能让弟兄们安心拼杀的底气,是让身后人安稳度日的靠山。
就像此刻,云盟的伙夫正往锅里撒盐,盐粒落在沸水里,溅起的水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