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可是草原上的稀罕物。”辛庄指尖划过鹿皮靴的针脚,抬头时正对上会长发亮的眼睛。会长伸手抚过铜壶的纹路,指腹蹭过那些凹凸的图腾,喉结动了动:“这手艺,怕是能让郡守家的夫人抢着要。”他身后的账房先生已经掏出算盘,噼里啪啦打得飞快,算珠碰撞的脆响里,全是按捺不住的兴奋。
半年后的海丰郡码头,咸腥的海风卷着帆影掠过辛庄的发梢。他站在新造的“望海号”甲板上,望着底下正在学凫水的护卫——有人抱着木桩在浅滩扑腾,浪花拍得他们满脸是水;有人被浪头掀翻,呛得直咳嗽,粗布短褂湿透了贴在背上,勾勒出紧绷的肌肉线条。
“别怂!浪头来了要顺着劲儿沉腰!”老水手彪叔叼着烟杆喊,他胳膊上的鲨鱼纹身在日光下泛着古铜色的光,脚掌稳稳钉在船板上,哪怕船身晃得厉害,他的站姿也纹丝不动。辛庄看着那些在水里挣扎的护卫,忽然想起第一次在草原学骑烈马时的模样,那时马鬃扫过脸颊的触感,和此刻海风刮过的疼,竟有几分相似。
他花了两个月,跑遍了沿海的渔村,终于把彪叔这群“老海狼”请上了船。彪叔们的手掌布满老茧,指甲缝里嵌着洗不掉的海盐,说起洋流像聊自家街坊:“初三的潮水最野,得绕着暗礁走三圈再进港”“遇见白海豚别追,那是海神送信号,要变天了”。他们教护卫认潮汐表时,会把贝壳串成的手链往人手腕上一系:“这玩意儿比罗盘灵,涨潮前会发烫。”
甲板上,几个牧民正蹲在角落犯晕,手紧紧抓着船舷,脸色白得像刚剥壳的虾。辛庄递过去一小袋酸梅干——这是他从草原带的,对付晕船比草药管用。牧民阿古拉捏着酸梅干,望着无边无际的蓝,喉结滚动:“这海比草原还大啊。”风把他的话吹得七零八落,辛庄却听明白了,笑着指了指远处的白帆:“等你们能跟着浪头唱船歌了,就知道这大海的好。”
两百人的队伍已经在甲板上站成了方阵:彪叔带的水手们扎着绑腿,腰间别着水手刀,站姿像钉在甲板上的铁桩;护卫们虽还有些僵硬,但眼神里多了几分笃定;牧民们攥着酸梅干,时不时抬头望一眼辛庄,那目光里藏着信任,像当初在草原上望着他时一样。
暮色漫上来时,辛庄解开系在桅杆上的草原狼皮旗,让它和望海国的船旗并排飘着。狼皮的毛被海风拂得轻轻颤动,仿佛还带着草原的心跳。他知道,训练这群人驾驭海浪,就像当初在草原学驯马,急不得,得顺着性子磨——但总有一天,这些内陆来的脚底板,会像老水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