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在摇晃的甲板上走出稳稳的步子。
海丰郡野海镇的码头总飘着三重气味:咸腥的海风、桐油的清苦,还有牲畜身上带着的草原膻气。辛庄的五艘大船就泊在码头中段,最老的那艘"归雁号"船身刻着深浅不一的划痕——那是去年穿越暗礁区时留下的勋章,新添的四艘"踏浪""逐风""牧云""望川"则漆着亮油,船头的狼头木雕闪着沉光,狼眼嵌着黄铜,在阳光下像真要睁开似的。
甲板上,新船员们正扶着栏杆练"站桩"。王二柱脸色发白,死死攥着栏杆,指节泛白,海风一卷,他喉结猛地滚了滚,赶紧转身对着船舷干呕——这已是他今天第三次吐了。旁边的老水手赵五叼着烟杆,用脚轻轻踢了踢他的脚踝:"松膝盖,腰别僵,让身子跟着船晃,跟骑野马一个理儿!"
船舱里更热闹。牧民阿古拉正蹲在羊圈旁,用粗糙的手掌抚过一头母牛的脊背。那牛刚上船时躁得直刨蹄子,此刻却温顺地蹭着他的胳膊,鼻息喷在他手腕上。阿古拉咧开嘴笑,露出两排白牙,转头冲辛庄喊:"它们认人呢!"角落里,几个刚从秋双国招来的船工正对着摇晃的吊床发愁,铺盖卷摔了三次还没铺好,最后索性抱着被褥坐在地上,看阿古拉给牛喂草料。
夜里的风浪总来得突然。三更天,"呜——"的风声像巨兽在窗外咆哮,"踏浪号"猛地往左侧倾斜,舱内的陶罐"哐当"撞碎在墙角,咸涩的海水顺着窗缝钻进来,在地板上织成细流。王二柱抱着柱子吐得昏天黑地,胆汁都快呕出来了,手指抠着柱上的木纹,把新漆都抠掉了一块。阿古拉却像没事人似的,借着摇晃的油灯,给刚出生的牛犊裹上毡布,动作稳得像在草原上扎营。
辛庄站在舵楼里,望着窗外翻涌的浪头。他袖口别着的狼毫笔沾了点桐油,在航海日志上写:"第三日,浪高丈余,新丁吐者十之七八,阿古拉与牛羊同眠,牲畜无惊。"笔尖划过纸面时,船身又是一阵剧烈晃动,他却稳稳地把住桌沿,墨汁一滴没洒——当年在草原赶马队穿越暴风雪,比这颠簸烈十倍。
码头的晨雾刚散,就显出它的壮阔。青灰色的石板路被几百年的脚步磨得发亮,沿着海岸线铺成巨龙似的长带,一直蜿蜒到十几里外的雾霭里。"归雁号"旁泊着秋双国的盐船,舱门敞开着,白花花的海盐堆得像小山;对面的"逐风号"正卸着从魔月国运来的药材,药香混着海风飘得老远。挑夫们喊着号子搬货,号子声撞在船板上反弹回来,和商贩的吆喝、渔娘的叫卖缠成一团。
辛庄踩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