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炷香,他们似是有些担待不起。
姜明却不作声,像不曾察觉,只是双手捧香,恭恭敬敬拜了三拜。
香尖的火星微红,炉中烟气沉沉。
插好香,他转身,推开殿门。
门外天光倾泻而入,将他的背影拉得细长,似要一直拖进尘世深处。
殿内,只余一炉赤金光晕缓缓未散,几尊泥胎木塑的神像,面面相觑,连呼吸仿佛都被死死压住。
在李府操持下,银子流水似的泻出去,斋醮道场飞速铺展开来。
不过三日,城隍庙已成了满城的焦点。
黄纸飞,青烟绕,钟磬叮咚,一场泼天排场的法事,就这么大张旗鼓地摆开了。
起先只是街坊凑个热闹。
后来一传十,十传百,听说是给那位为国捐躯的“陇西一棍”招魂祈福,来的人便越发多了。
长衫的,短褂的,提篮的,牵娃的,黑压压挤在庙外,堵了几条街巷。
李府的家丁一水儿青衣,守在路口,见人来了,便递上一包纸钱香烛,不收钱。
祭拜完回身,还能领走两枚新鲜的鸡蛋。
没人嫌少,也没人闹事。
鸡蛋揣在怀里,暖烘烘的,走时嘴里还叨念着:
“姜校尉,是条好汉。”
“可惜了。”
就在城隍庙斋醮道场开锣的同一日,各大茶楼的说书先生,也都似不约而同般开了新篇。
惊堂木一拍,说的不再是甚么前朝演义、狐女报恩。
而是那“陇西一棍姜校尉,单骑戍边斩马贼”的段子。
先生们说得口沫横飞,茶客们听得如痴如醉。
更妙的是,这几日,长安城各家茶楼竟是不收茶钱的。
瓜子、茶水,都由一位仰慕姜校尉为人的东家给包圆了。
白听书,白喝茶,还能听这等热血豪迈的真人真事,何乐而不为?
于是,陇西的黄沙,边关的冷月,少年英雄手中那根箍了铜环的长棍,便在这一盏盏廉价的茶水里,在说书先生的唇舌之间,变得鲜活而传奇。
到最后,整个长安城,上至官宦家眷,下至贩夫走卒,嘴里念叨的,都是“姜亮”这个名字。
风头最盛时,城外那座刚垒起来的新坟前,也开始有了人迹。
不知是谁先放了一束野花,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