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致勃勃地“八卦”着天上掉下来、背景成谜的“准贤婿”时,这位“贤婿本婿”已经悄无声息地溜回了自己那方小小的四合院天地。
海淀那套装修奢华、视野开阔的别墅?算了吧。
那里头残留的所谓“温馨”痕迹,如今在李毅飞看来,就像个精心搭好的戏台子。
布景华丽,道具齐全,连空气里都飘着刻意营造的“家”的气息,就等着他这位“男主角”回去,按着写好的剧本,接着演那出温情脉脉的戏。
可他李毅飞,暂时不想登台了。至少,不想在那个被预设好的舞台上唱独角戏。
夜色,浓得像化不开的墨汁,沉沉地压下来,吞噬了四合院最后一点天光。书房里,灯没开。
李毅飞像一道真正的影子,深深地陷在宽大厚重的红木书桌后面那把紫檀太师椅里。
窗外,惨淡的月光被光秃的树枝切割得支离破碎,勉强在他脸上勾勒出一个模糊冷硬的轮廓。
指间夹着的烟,红点在绝对的黑暗中一明,一灭,像一只不怀好意、充满窥伺欲望的眼睛。
那跳跃的红光,映着他脸上最后一丝白天的“呆傻”或“艳遇”中的“憨直”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冰封般的沉静和深不见底的幽邃。
脑子里,那台名为“警惕”的超级计算机正开足了马力,高速运转,风扇无声轰鸣。江省多水,车轮在湿滑路面上生死竞速时发出的刺耳摩擦声,仿佛还在耳膜深处尖锐回响;
那间肃穆得令人窒息的办公室,令天明部长接过那个小小u盘时,眼底一闪而过的寒光;
驻京办光晨主任那张热情周到得近乎谄媚的笑脸,每一道褶子都透着算计;
职工之家那间“恰好”为他空出来的、低调奢华得不像话的包间,连空气清新剂的味道都带着刻意的讨好;
燕大校园里,那个叫苏舒的女孩,阳光在她发梢跳跃,她“偶遇”时那巧笑倩兮的明媚;烟火缭绕的小餐馆里,她毫无顾忌地大快朵颐,腮帮子鼓得像只贪食的松鼠,那份生动与真实
还有海淀别墅那晚,记忆里那片浓得化不开的、诡异的空白。
一帧帧画面,被强行按下了慢放键,每一个微表情,每一句看似随意的话语,每一个环境的细节,都被他强行从记忆的深海里打捞出来,放在思维的显微镜下,反复观察、解剖、推敲、淬炼。
嘴角,无声地向上扯了扯。那笑容在绝对的黑暗里模糊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