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2年火把节,你爷爷和阿依在密枝林栽了棵小松树。他说等松树长到碗口粗,就回来娶她。可那年冬天,他下山后再没消息。”
阿果往我碗里舀了勺汤:“奶奶等了三年,后来嫁给了我阿爷。但她总在火塘边唱那首歌,说石头记着呢。”
夜里躺在吱呀作响的竹床上,我听见阿果在院子里唱彝歌。调子像山涧的流水,忽高忽低,裹着月光从窗棂钻进来。我翻开笔记本,爷爷记的彝语发音恰好能对上——“石峰把影子投进海子,阿哥的诺言沉在水底”。
第二天清晨,阿爸带我去密枝林。穿过一片剑竹林,石峰突然变得密集起来,像千军万马凝固在晨雾里。有些石头上刻着奇怪的符号,阿爸说那是彝文,记录着撒尼人的迁徙史。
“这里的石头会说话,”他指着块断裂的石柱,“你听,风从缝里过,像不像阿诗玛在哭?”
风确实在呜咽。我想起爷爷的素描,那幅三个石笋的画旁写着:“三棵树,三代约”。
走了约莫两个时辰,阿爸停在一丛密枝树前。树干上挂着褪色的红布,树下有块平整的石板,刻着两个交缠的名字:陈砚(爷爷的名字)、阿依。石板旁长着棵碗口粗的松树,枝桠向天空伸展,像在触摸流云。
“这是你爷爷栽的,”阿爸蹲下来,用手指拂去石板上的青苔,“阿依奶奶每年都来浇水。”
我突然明白笔记本最后那句“石头比人活得久”的意思。在这片沉默的石林里,所有的诺言都被刻进岩层,比岁月更坚硬。
离火把节还有三天,村子里开始热闹起来。女人们在晒谷场舂糯米,男人们上山砍松木做火把。阿果教我跳大三弦舞,她的绣花鞋在石板上敲出明快的节奏,银饰碰撞声像碎雨落在石上。
“奶奶说,你爷爷当年跳得可好了,”阿果边转边笑,裙摆在风里绽开成喇叭花,“他还会用汉语唱彝歌,把‘阿诗玛’改成了故事,说给山外的人听。”
我在爷爷的笔记本里找到了那首改编的歌:“从前有个姑娘叫阿诗玛,她的眼睛像剑峰池的水”字迹被泪水洇过,有些模糊。
火把节前夜,阿爸带我去祭山。我们背着松枝和米酒,沿着陡峭的石阶爬上狮子山顶。月光把石峰的影子拉得很长,像无数巨人站在黑暗里。阿爸点燃松枝,烟雾缭绕中,他开始念诵古老的祭词。
“撒尼人相信,每块石头里都住着祖先的魂,”他递给我一杯米酒,“火把节这天,祖先会顺着火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