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箱子上印着个褪色的红十字,里面躺着几支生锈的注射器,和我捡到的那支一模一样。
“这是我姑妈的东西。”陈瞎子摘下墨镜,眼窝深陷,却像能看见东西似的盯着我,“她当年是那医院的杂役,日本人跑那天,她躲在停尸房的冰柜里,才捡回条命。”他指着药箱,声音发颤,“她说那晚火光大得能照亮忘川河,护士们被绑在手术台上,白大褂全烧黑了,嘴里还喊着‘青霉素过敏’”
出发前一晚,陈瞎子用朱砂在黄纸上画了个符号,像个十字交叉的注射器。他把符塞进我兜里,又指了指我的手腕:“遇到穿白大褂的,把符缠在手腕上,千万别让她给你打针。”我摸出那支断针注射器,他突然尖叫起来,拐杖把药箱捅翻了,注射器滚了一地,“扔了!那是催命针!当年死的人,胳膊上都有这针的印子!”
进山的路比阴魂谷难走十倍。荆棘丛里缠着好多绷带,白花花的像蛇蜕,腐叶下的泥土踩上去黏糊糊的,像踩在脓水上。陈瞎子走在前面,拐杖敲地的声音在山谷里回荡,惊起一群群蝙蝠。
晌午时分,山里起了雾。灰蒙蒙的雾气从河面上涌上来,带着股浓烈的来苏水味,能见度不足两米。我跟在陈瞎子身后,突然听见身后有脚步声,“沙沙,沙沙”,像有人穿着拖鞋在拖地。
回头一看,雾里空荡荡的,只有我的脚印歪歪扭扭地陷在泥里。可那脚步声还在响,仿佛就贴在我后颈上。我拽了拽陈瞎子的衣角,他猛地转过身,拐杖横在胸前,喉咙里发出嗬嗬的警告声。
雾气里突然浮起个银色的东西,就在我身后三米远的地方。那东西长条形,带着刻度,像是支体温计,而且它是悬空的,水银柱正一点点往上涨,红色的刻度线爬到了42,还在往上爬。
陈瞎子突然跪下来,对着体温计磕了三个头,然后从怀里掏出个小布包,撒了些糯米在地上。他拉着我往旁边的陡坡爬,指甲抠进泥土里,速度快得不像个瞎子。
爬到坡顶,他指着山下的雾,又指了指太阳的方向,含糊地说:“日头落山前,必须找到医院的手术室,不然会被拉去灌肠。”我低头看了看表,三点零五分,表针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倒着走,滴答声在来苏水味里格外刺耳。
医院藏在一片松树林后面,断墙爬满了爬山虎,像缠满了绷带。陈瞎子拨开门口的杂草,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混着消毒水味扑面而来,我忍不住捂住了鼻子。
门诊大厅里堆着些生锈的铁床,有的床腿上还缠着铁链,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