链缝里卡着些破烂的白大褂。陈瞎子走到大厅尽头,蹲在一张相对完整的铁床前,从怀里掏出块干硬的馒头,掰碎了撒在床板上,肩膀一抽一抽的。
我突然注意到,那些铁床的摆放很奇怪——都是头朝里脚朝外,床沿上刻着些模糊的数字,和我捡到的病历上的编号很像。右侧的墙上挂着块黑板,上面用日文写着“今日手术:13人”,下面画着个红叉,红叉里渗着黑色的液体,像干涸的血。
“佐藤护士?”我试探着喊了一声,回声在大厅里撞来撞去,变成嗡嗡的轰鸣。角落里传来“哐当”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
走过去一看,是个搪瓷盘,盘沿上印着“陆军医院”的字样——是日本人当年用的!搪瓷盘旁边还有个病历本,纸页被雨水泡得发胀,上面的字迹晕染开来。我翻到最后一页,看见用蓝墨水写着:“她们在量体温,42的人都要去手术室,无影灯亮的时候,别睁眼”
字迹到这里戛然而止,最后一个字被戳穿了个洞,像被注射器扎的。
就在这时,大厅顶上突然“吱呀”响了一声,一盏锈迹斑斑的无影灯从天花板上垂下来,灯泡忽明忽暗,在地上投下好多扭曲的影子。我看见那些铁床好像动了一下,床板上的铁链,似乎比刚才绷得更紧了些。
陈瞎子突然抓住我的手往外拖,他的手冰得像停尸房的铁板,墨镜滑到鼻尖,眼窝里空荡荡的,却死死盯着手术室的方向。
从门诊大厅出来,雾气更浓了。陈瞎子指着地图上标着“薬局”的地方,又指了指前方的平房,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像是在哭。
药房的窗户都碎了,玻璃碴里嵌着些白色的药片,踩上去“咔嚓”响,像嚼碎了骨头。走在药房里,总觉得有人在耳边哭,细细的,黏黏的,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嘴,又像是在咬着棉花球呜咽。
我踢到个铁皮柜,低头一看,差点叫出声来——柜子下面压着只白色的护士鞋,鞋面上沾着块焦黑的布,和我捡到的白大褂布料一模一样。
“佐藤!”我大喊着扒开铁皮柜,下面是片松软的黑土,土里埋着个东西,露出半截玻璃管。我伸手去挖,陈瞎子突然扑过来按住我的手,拼命摇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警告声。
他指着我的脚边,我低头一看,吓得魂都飞了——刚才踢到的铁皮柜周围,散落着好多针头,密密麻麻的,针尖都朝上,把我的脚围了个圈。
哭声突然变大了,就在头顶上。我抬头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