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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虎头山的护士飘(4)

,雾气里飘着好多白影子,像晾在绳子上的白大褂,晃晃悠悠地往下落。那些影子越来越近,我看清了,是些破烂的护士服,有的还别着胸牌,上面写着“看护妇佐藤”,衣角燃着幽蓝色的火苗。

陈瞎子拽着我往药房外跑,那些白影子就在身后追,哭声里夹杂着玻璃破碎的声音,听得人头皮发麻。跑着跑着,我突然发现陈瞎子的脚不沾地,他像被什么东西提着,飘在离地面半尺高的地方,拐杖上的红布越来越长,像拖在地上的血。

跑出药房,天已经擦黑了。我们在医院的值班室搭了帐篷,陈瞎子生起篝火,火苗明明灭灭,映得他的脸忽明忽暗。

半夜里,我被冻醒了。篝火不知什么时候灭了,帐篷外传来“咯吱”的声音,像是有人在开冰柜。我拉开帐篷拉链,看见陈瞎子站在停尸房门口,背对着我,肩膀一耸一耸的,像是在哭。

“陈叔?”我喊了一声,他没回头。我走过去拍他的肩膀,手刚碰到他的衣服,就觉得不对劲——他的衣服湿冷湿冷的,像刚从冰水里捞出来的。

陈瞎子慢慢转过身,我吓得腿一软,差点坐在地上。他的脸白得像石膏,墨镜掉在地上,眼窝里塞满了棉花,嘴角咧开一个诡异的弧度,脸上淌着水,顺着下巴滴在地上,“滴答,滴答”,在地上积成小小的水洼,水里浮着些白色的药片。

更可怕的是,他手里拿着支注射器,针头闪着寒光,正往我的胳膊上凑。他的指甲缝里塞满了黑色的药膏,一股樟脑丸的味道从他身上飘出来。

“该换药了。”陈瞎子的声音变得尖细,像女人的声音,“你的体温还没到42呢。”

就在这时,我兜里的黄符突然发烫,烫得我赶紧掏出来。符纸一碰到陈瞎子,他就像被硫酸泼了似的尖叫起来,身上冒起白烟。我趁机踹开他,往停尸房里跑。停尸房的冰柜都开着,里面结着厚厚的冰,冰里冻着些模糊的人影,有的穿着白大褂,有的穿着和服。

最里面的冰柜上贴着张病历,上面写着“佐藤23岁青霉素过敏死亡”,照片上的女人梳着齐耳短发,眼睛亮亮的,胸前别着支钢笔。

我抱着冻得发硬的病历,在停尸房蹲了整整一夜。天亮的时候,我在冰柜底下摸到个东西,是个用防水布包着的小本子,纸页边缘结着冰碴。

本子是陈瞎子姑妈的日记。里面记着1945年的事:她在医院打杂,负责清洗注射器。那些护士都是被强征来的日本女人,佐藤是其中最年轻的,总偷偷给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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