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区修缮一番,开辟成了“利民鞋厂历史陈列馆”,林秀成了这里的讲解员。
我再次来到倘塘时,正赶上陈列馆开馆仪式。林秀穿着改良的旗袍,站在阿珍的照片前,向游客讲述那段尘封的历史。她的声音清亮,眼神坚定,再也不见当初的怯懦。
“这是当年的次品胶鞋,刘管事就是用它们调换了优质原料。”她指着展柜里的展品,“而这半只烧焦的白鞋,是阿珍姨婆留下的最后线索。”
人群里有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听完讲解后久久不肯离去。她拉着林秀的手,从包里掏出个布包:“姑娘,你看看这个。”
布包里是双绣着梅花的鞋垫,针脚细密。“这是我母亲做的,她当年也在这鞋厂做工,说有个叫阿珍的姐妹,总帮她抢重活干。”老太太抹着眼泪,“母亲临终前还念叨,阿珍是个好人,不该落得那样的下场。”
林秀把鞋垫放进展柜,和那双白鞋的残片放在一起。阳光透过玻璃窗照进来,两件物品仿佛在无声地对话。
那天下午,我在陈列馆的留言簿上看到很多留言:
“愿每个善良的人都被温柔以待。”
“历史不该被遗忘。”
“那双鞋,其实是正义的眼睛吧。”
离开倘塘时,林秀送了我一双布鞋,是她亲手做的,鞋底纳着细密的针脚。“这是按当年的样式做的,”她说,“我奶奶教我的,她说手艺不能丢。”
车窗外,白鞋坊的红砖厂房在夕阳下泛着温暖的光。我突然明白,有些东西比传说更长久,比如善良,比如真相,比如一双鞋里藏着的,关于尊严与正义的故事。
半年后,我接到林秀的电话,她的声音带着些许犹豫:“李记者,你能不能再来一趟倘塘?出了些怪事。”
赶到陈列馆时,发现好几件展品被移动过位置,最奇怪的是,那双白鞋残片竟出现在了当年阿珍工作的缝纫机旁。
“夜里值班的保安说,听见展厅里有脚步声,像是有人穿着硬底鞋在走。”林秀指着监控录像,画面里空无一人,但确实能看到展柜的玻璃门自己打开了。
我们调取了所有监控,发现在凌晨三点,总有个模糊的白色影子在展厅里移动,最后停在阿珍的照片前。
“会不会是刘管事?”我想起那个独眼老人,他上个月去世了。
林秀摇摇头:“他的葬礼我去了,走得很安详。”
当晚我们留在陈列馆守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