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野车的轮胎碾过最后一段碎石路时,仪表盘的指针恰好指向下午四点半。我熄了火,推开车门的瞬间,一股混杂着松针与腐叶的寒气扑面而来,让刚从暖气房里出来的身体打了个寒颤。廖廓山的主峰在云层里若隐若现,而我要去的后山,连像样的路都没有——导航在半小时前就显示“信号丢失”,此刻唯有手机里存着的一张老地图,标记着祖父临终前提到的“千年柏下三尺碑”。
背上装着罗盘、工兵铲和应急灯的登山包,我踩着厚厚的落叶往山林深处走。秋日的午后本就短暂,加上山间雾气渐浓,没过多久,头顶的树冠就只剩下模糊的轮廓。脚下的落叶层松软得像地毯,每一步都能听见枯枝断裂的脆响,在这过分安静的山里,显得格外清晰。
走了约莫一个小时,裤脚已经沾满了草籽和泥点。正当我掏出地图确认方向时,一阵若有若无的歌声突然飘进耳朵。那声音很轻,像是女人在哼着不知名的小调,调子缠绵又哀伤,混在风穿过松林的呜呜声里,不仔细听根本分辨不出来。
我停下脚步,屏住呼吸侧耳细听。歌声似乎来自左前方的山谷,断断续续的,像是被雾气裹着,飘一阵就散了。廖廓山后山人迹罕至,除了偶尔的采药人,几乎没人会来这地方。难道是附近的村民?可这歌声里没有一点烟火气,反倒带着种说不出的清冷,像极了祖父曾讲过的“山灵夜唱”的传说。
摇摇头把荒唐的念头甩开,我按地图指示转了个方向,继续往山谷走。雾气越来越重,能见度不足五米,连手里的罗盘指针都开始微微晃动。就在这时,脚下突然一空,我踉跄着扶住身边的树干,低头才发现,自己竟站在一处陡坡的边缘。
坡下隐约能看见一片低矮的灌木丛,而在灌木丛中间,隐约露出一块青灰色的石碑一角。我心里一紧——祖父说的“三尺碑”,难道就在这里?
小心翼翼地顺着陡坡往下滑,落叶在脚下打滑,好几次差点摔下去。等终于站到坡底时,我才看清,那根本不是什么“三尺碑”,而是一片荒坟。
大大小小的土堆散落在灌木丛间,大多没有墓碑,只有少数几座立着残缺的石碑,碑上的字迹早已被风雨侵蚀得模糊不清。最中间的一座坟丘相对整齐些,前面立着一块半人高的青石碑,碑顶刻着模糊的莲花纹,碑身爬满了青苔,只有“民国二十三年”几个字还能勉强辨认。
而刚才听到的歌声,此刻竟清晰了些。我循声望去,只见青石碑旁的草地上,坐着一个穿着素色旗袍的女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