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的百褶裙沾着三叶青的露水时,她才意识到自己走岔了路。
七月的文山,云雾像被晒化的棉絮,贴在青灰色的山尖上。她原本是跟着寨里的阿爸去山那边的集市换绣线,走的是祖辈传了三代的近路——过老鹰岩,绕月亮潭,再顺着溪流走三里,就能看见集市口挂着的红布幡。可今早出发时,阿爸临时被寨老叫去修祭祀坪的芦笙柱,让她先带着两匹靛蓝土布去,“顺着溪声走,错不了”,阿爸揉着她头顶的银饰说,银铃晃出细碎的响。
她确实顺着溪声走了,可走了约莫一个时辰,溪声突然弱了下去,换成了松涛的呜咽。脚下的路也从踩得发亮的石板路,变成了覆着腐叶的泥地,每走一步,鞋底都会陷进软软的土层里,带出些深褐色的土块。飘停下脚,从背篓里摸出奶奶给的银项圈——那是去年她满十六岁时,奶奶用攒了五年的银锭打的,项圈上刻着蝴蝶妈妈的纹样,奶奶说,蝴蝶妈妈会给迷路的孩子指方向。她把项圈贴在耳边,除了山风穿过松枝的“沙沙”声,什么也没听见。
“莫不是走到‘老寨’那边了?”飘心里咯噔一下。寨里的老人常说起“老寨”,说那是几十年前小花苗祖辈住过的地方,后来不知为什么,全寨人都迁走了,只留下空荡荡的吊脚楼,藏在云雾最浓的山坳里。老人们说,老寨的路早就被野草封了,连最会认路的猎手打那儿过,都要绕着走,“山里的东西,住久了就有灵性,别去扰”。
飘咬了咬下唇,指尖攥着背篓的竹篾。靛蓝土布还在背篓里,要是赶不上集市,阿爸明天去修芦笙柱就少了换钉子的钱。可往回走,太阳已经升到头顶,怕是也要走天黑;往前走,说不定真能找到老寨,或许老寨旁边有另一条路去集市?
她低头看了看鞋尖——绣着缠枝纹的布鞋已经沾了不少泥,鞋头的银泡子也磨掉了两颗。小时候奶奶教她绣花时说,“鞋尖的花要绣得密,走再远的路都不怕”,现在密匝匝的缠枝纹裹着泥,倒像是给路做了记号。飘深吸一口气,把背篓往上提了提,顺着松涛声更响的方向走——她记得阿爸说过,松树林密的地方,往往靠着山坳,山坳里说不定就有聚居过的痕迹。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腐叶的气味里突然混进了一丝淡淡的朽木味。飘放慢脚步,拨开挡在眼前的蕨类植物——叶片上的水珠落在她的手背上,凉丝丝的。突然,她的鞋尖踢到了一样硬东西,低头一看,是块青石板,石板上刻着一道浅浅的纹路,像是朵简化的牛角花——那是小花苗用来标记聚居地的图案,奶奶的